Survivor- ③
再次万字更新……
Disclaimer: 文中出现的所有角色均属于田中芳树先生
Warning: 致敬式AU，该文不会以任何形式商用化
Notice: 片段性质的插入；科学部分内容均引用自原著；剧情需要所有角色的年龄均向上调整
Summary: 开始种土豆的魔术师和发现人没死的莱因哈特
3）一线生机
“达斯提”他看着杰西卡忍俊不禁地一把夺过学弟手中的马克笔“让你签名，不是让你写小说”
周围传来一片偷笑。他低头看去，红白相间的星条旗上，在前几位队友利落的签名中间，学弟写了一大串密密麻麻的感言。亚典波罗无所谓地耸耸肩，夹起宇航服头盔往后走。突然，他一把拽住自己的胳膊，露出促狭地表情——“学长，某人正在那向你招手”
他回过头，熟悉的金发身影出现在隔离室的玻璃窗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啧，有话就快去说吧，马上要出发了”身后的卡介伦边打趣边把自己往前推。
“杨”他看见莱因哈特的嘴巴一张一合“等你从火星回来，我有话想和你讲”他感到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热。点了点头，他把右手放到玻璃上和那人的左手贴在一起。
“博士，该你签名了”杰西卡在背后催促，金发身影也冲他眨了眨眼。杨转过身去——
“学长————！！”遮天蔽日的黑色沙暴瞬间劈面而来，咆哮着将他整个吞噬，无数尖锐的砂石疯狂地在脸上划过，在亚典波罗绝望地嘶喊里，他听到一个庞然大物呼啸而至——
“滴滴—滴滴——”
杨从床上猛地坐起。静谧的火星栖息仓内，闹钟声如期而至，身边的PAD屏幕亮了起来，露出自家布偶猫安详的睡姿屏保和现在的时间“6:30AM”
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双臂内“这真是……”他将噩梦的惊悸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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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在火星的第45天”
顶着全身酸痛，杨还是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自己的仪容和口腔卫生收拾干净。他一边热着早饭一边打开了摄像头开始记录今天的工作。
“昨天又花了一整天去外面搬土，终于又铺了5平米”杨站在餐桌前突然好笑地摇了摇头“真希望我的学长、学弟和外甥有机会看到我这些天的工作日志和录像”他把早餐从微波炉中拿出。
“6:30起床，清理太阳能板、检查火星车、铲土、搬土、搅拌粪便、培土……活脱脱像是又回到读博时下实验室似的”杨一边喝了口红茶，一边咕咕哝哝地点开自己的PAD“当年真的应该坚持去学历史的，我现在简直是在透支我下半生的勤勉值”
楞了一下，杨苦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如果我还有下半生的话”
打开自己的工作计划，杨再次愉悦地畅想了一下如果尤里安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列计划表了，那满脸惊恐的表情。他一项一项地检查着这些天已经做完的事情：第一阶段——把太阳能电池板清理干净；从沙子里把火星漫游车挖出来；检查栖息仓内的各项装置；检查食物和药品储备。
自从第18天的上午，杨突然发现伤口不再输出难捱的痛楚之后，出于某种微妙的自尊心——并不希望几年或者几十年后，被未来登陆火星的宇航员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直接饿死了——杨在那天的午饭前，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如何好歹尝试自救一下”这个命题。
思考和清点的结果出乎意料的乐观：栖息仓运转良好。物资储备方面，由于第六日的紧急撤离，其实等于给自己留下了6个人50天的食物（感谢NASA每次登陆总是会多带近一倍的物资），至少够吃300天，如果每顿再省个1/4，那自己至少能衣食无忧地撑到400天。
杨回忆起第19天，自己穿着宇航服在栖息仓外，哼哧哼哧地从沙里面挖火星漫游车的样子。他停下来，龇牙咧嘴地揉着腰看着火星一望无际地红褐色天空“现在的出路倒是很明显了”他自言自语道“要么找到与地球恢复通讯的办法，要么想办法活到四年后，提前在阿瑞斯4号飞船的预定降落地点——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等着。”关于前者，现在的他依然毫无头绪，至于后者……且不说四年食物的获取问题，在火星上开着每走几十公里就要充电的漫游车跑上3200公里，也不是个轻松的选择。
沾着番茄酱，杨吃下最后一口面包，他往下浏览着列表页面：第二阶段——火星种植计划。
其实在意外发生后的第二晚，杨在低烧里就思考过“是不是可以种点什么来吃”这个选项，毕竟NASA专程把他这个农学兼植物学家送到火星来，本身就有考察太空培育的目的。不过当时的他只记得自己带了一批各式各样的草类和蕨类种子——都是地球上最顽强、长得最快的植物品种——却没有带任何粮食主食种子。这个结果让他在头晕脑胀里伤心地睡了过去。直到13天后，第二轮查物资之时，杨从食物区的角落翻出来的一大袋密封的新鲜土豆，才让这个选项被彻底激活。
收起餐盘，杨转身向栖息仓里面走去。
现在的栖息仓起居区充斥着“催人泪下”的味道，杨记得自己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将这个区域内所有的空床铺、试验台和其他设备都拖到隔壁，然后装作不识字似的，把标注【NASA特制】的几千美元一平米的透明帆布当农村大棚的塑料膜一样，围着空地贴在天花板和地面之间。
他掀起一角迈进种植区，120平米的空地，大部分已经被10厘米厚的土壤覆盖，里面混合着自己从地球带来的土壤，和特地从栖息仓后面的“有机垃圾储存区”拖回来的密封排泄物。毕竟火星的土壤没有细菌和生命，地球的土壤样本又太少，杨不得已地采取“翻滚培土法”——调制粪肥，然后和地球及火星土壤混合培育，然后弄来更多无生命火星土壤，将培育好的成品覆盖上去，让它们“感染”更多的新伙伴。
深吸一口气，杨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这种味道免疫了，“迷人”的粪土味如今只会让他油然而生一股生存的喜悦。在持续铲土-搬土-培土24天之后，现在的杨满脑子想得都是“今天把最后3平米的地盖上，就可以开始种土豆了。”
抓起一捧土搓了搓，杨在PAD的土壤观测一栏打了个勾。他爬到旁边的椅子上盘腿坐下，连日的操劳让本就不喜运动的学术宅吃尽了苦头，镇痛贴爬满了半个后背和肩膀，最近两天的晚饭几乎都是拌着维柯丁吃下去的。
闭了闭眼，杨收起PAD上的计划表，点开了相册，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的从头浏览。
集训中心里的队友合照，生日宴会上尤里安沾满奶油的笑容，父母双双健在时的最后一张全家福，大学毕业典礼上和拉普交头接耳的抓拍，火箭下阿瑞斯三号项目成员的集体合影，自己在化装舞会上穿着星际迷航的蓝色制服比划瓦肯举手礼，夜幕下的芝加哥大学……以及，自己确认入选第三批登陆火星宇航员队伍后，和莱因哈特在NASA大厅里的合照。
杨斜靠在椅背上，将最后这张照片放大再放大，专注又苦涩的目光随着指尖柔柔地拂过金发男人的眼睛、鼻梁、笑容和脸庞。“如果最终还是……这大概就是我能看到你的最后一面了”杨在脑海里轻轻说道，绵绵的记忆无望地拍打着内心深处的理性堤坝。“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我也相信你知道我的答案”杨再次站起身“我会至少尝试坚持到最后的”
他走出种植区，穿起了第一件宇航服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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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办公室大门。巴尔.奥贝斯坦不出所料地看到书桌前坐着一位低头不语的金发男士。
他皱了皱眉，慢慢地走到窗前拉开百叶窗帘，金发男士掌中的手机屏幕上，黑发宇航员的面孔瞬间黯淡下去。
“那是杨入选登陆队伍之后，你们在大厅拍的吧”奥贝斯坦坐了下来。
“杨的大部分手续和文件已经在上周末都办完了，我猜这就是你今天终于结束休假来上班的原因？”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金发男士抬起头，将怀里揣着的一个信封轻轻扔到桌上。
盯着信封上潦草的“Resignation”，五十二年来，奥贝斯坦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太阳穴青筋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他用食指点了点信封“我不知道杨的这个老毛病也能够传染”
“我不会离开NASA”莱因哈特郑重地说道“我只是认为，以目前的状况我已不适合再继续负责火星项目”收起手机“我会回到原来的课题组。至于火星项目的新负责人，你可以考虑一下吉尔菲艾斯。”
仿佛听到太阳穴上的青筋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吹了一声口哨，奥贝斯坦倏地从桌前站起，尖锐的目光和对方凛然的蓝眸短兵相接。“更何况，自那天我在卫星中心失态之后，你大概早就想换了我吧。”莱因哈特自嘲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脑海里闪过这些天面前男人的悲痛欲绝，奥贝斯坦微微地摇了摇头，缓缓坐下。
“在确定杨失事的第二天，我曾经找吉尔菲尔斯质询过。我知道你们两之间…还没有真正确定下来”莱因哈特诧异地挑起眉毛“所以紧接着，我就立刻找到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以NASA主管的身份，要求他们不要把当时卫星中心发生的一切透露出去”
奥贝斯坦将信封推给对面“罗严克拉姆，如果我想利用这件事针对你的话，你一个月前就该打包回JPL了。”他打开笔记本“可如果你现在辞职，在整个火星项目组都没有高管变动的情况下，这岂不反而坐实了你与他之间有什么私情？”
奥贝斯坦从屏幕后露出一丝冷笑“你是想让杨死后还要被人议论，是通过私交走后门去的火星吗？”
“啪——”莱因哈特的怒火登时燃起，他猛拍桌子“杨的所有资质和背景都是经过各方审查的，他的训练成绩你也都看到过，全部合格！”
敲击着键盘，奥贝斯坦瞥了对面一眼“捕风捉影的事情只要谁起了一个头，下面拦都拦不住。还是说，这就是你回报杨对你感情的方式？”
金发同僚的脸上立刻堆满了大受伤害的痛楚，他把信狠狠摔回桌面，转身就走。
在内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奥贝斯坦合上笔记本“莱因哈特”他幽幽地问道“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你的杨希望看到的吗？”
金发男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奥贝斯坦从桌后站起，走到了同僚的面前“你觉得你的杨，希望看到你为了他放弃梦想吗？”
把人按回椅子上，奥贝斯坦重新打开了笔记本“其实，我不光看过所有候选宇航员的资料和训练成绩，我还看过他们的所有心理访谈记录”他把笔记本转了过来，屏幕上黑发男士被暂停的笑容，瞬间刺痛了面前的同僚。
“别，奥贝斯坦……”莱因哈特扭过头，用手遮住整个视野。
“你看上了一个相当出色的人”奥贝斯坦认真地说道“杨的心理评分是我见过最高的，他冷静、敏锐、理性，拥有非凡的洞察力、判断力与抗压能力，同时又毫无傲气，能够极好地融入和凝聚一个团队。坦白说，他的心理评分是他能够入选的最关键因素。阿瑞斯项目需要全体队员待在一起13个月，中间可能出现无数措手不及的状况，拥有一块团队的基石是至关重要的。”
顿了顿，奥贝斯坦敲了一下键盘“在访谈中，训练中心的心理医生也跟他聊过陷入危险甚至最终牺牲…这样的问题”
熟悉的温和男音从笔记本内传来——
“像我这样一次也没死过的家伙，在这里谈论死亡，总觉得可信度不高啊”杨和心理医生在视频里一同发出愉悦的笑声“我有位朋友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宇宙探索既不是一种工业，也不是一门科学，它是一个奇迹。’”莱因哈特的全身突然僵住“只要是奇迹，我们就要有承担风险的觉悟，就不能要求命运永远都站在自己这方。而且长远来看，我们最终都会走向死亡，并且多数会死在很多无聊甚至凄惨的事情上。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能被命运选中，长眠在自己真正喜爱，真正有意义的途中，倒也算是人生难得的一点慈悲了。”
按下暂停键“杨提到的那句话，是你跟他说的吧”奥贝斯坦凝视着满面煞白的同僚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把笔记本转了回去“莱因哈特，杨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你。他懂你的梦想，也想和你一起前行。”奥贝斯坦再次把辞职信推给对方“别让愧疚感把你们的回忆毁了，别把杨的牺牲搞得毫无价值，早点收拾一下，变回他最想看到的你吧。”
“而且”看着起身准备去工作的同僚，奥贝斯坦眯起眼睛“人是你亲手送上去的，所以别指望我们会帮你把他带下来。”
桌前的金发男人一把夺回辞呈，怒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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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又一推车的火星土壤迈进减压舱，杨感到自己的背部再一次发出歇斯底里的抗议。
他用双手撑住腰，哼唧哼唧地等着减压舱启动完毕“真希望有个阿拉丁神灯之类的，能把卡介伦和亚典波罗都立刻传送回来。”杨有些不爽地在心里吐槽“好不容易证明了我并不是真的脖子以下都无用途，却连一个见证人都没有。”
他拉开栖息仓的大门，把头盔扔到一边，拖着最后一批土，直奔种植区。
把土铺开，杨拿起刀开始处理自己今天的工作重点。他先把每个土豆切成四块，确保每块至少有两个眼（发芽的地方），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边晾起来。接下来，他又在种植区用一小时的时间处理了今天的粪肥，他剪开这些天积累的密封大便，合着水和一些地球土壤样本，一起放到大容器里开始搅拌，在“迷人”的味道里，期待着这些被唤醒的细菌们能够更忙些。
“波利斯他爸爸一定没想到我现在火星上搞农场”他回忆起自己丧父之后被亲戚收养的场景，在表亲的亲儿子波利斯坚决不肯继承农场后，和煦的高尼夫老爹便把目光投向了好说话的自己“威利，去读农业怎么样，我这几百顷的农场到时候都可以给你”然而等自己真的读到大三的时候，波利斯家的农场却突然被破产清算了，弄得自己只好又找了个带奖学金的植物学博士项目，继续念下去。
将切好的土豆一个个错开种下，杨突然觉得回去之后，说不定可以注册个火星农场的个人商标。他站起身，走到开关那里调高温度。通常来说，土豆需要90天才能完全发育成熟。但杨没有那么长时间。只得将栖息舱的温度调高到25.5℃，好让作物长得更快一些。此外，舱内的照明也能提供大量的“日光”，这里没有坏天气侵扰，也不会有害虫作祟，更没有任何杂草争肥，所有养分都是它们的，它们理应茁壮成长，在40天内长出块茎。
“不过水这个问题还是没解决啊”
坐在餐桌里，杨一边吃着今天的晚午饭，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每立方米土壤需要40升水才能满足种植要求，自己的整个计划需要12立方米土壤，算下来一共需要480升水来灌溉。现有的栖息舱水循环装置，每天总共能提供300升水，留下自用的50升，也就是说目前大概有250升能用来灌溉，需要自己想办法的是230升。
虽然不是化学专业，但造水的配方杨还是知道的：弄点氢气，加点氧气，烧。
栖息仓的氧气储备不少，但远不够造230升水。杨闭着眼睛用笔杆敲脑门，看来只能利用MAV剩下的底座和氧合机了，毕竟前者制造燃料的原理就是从火星空气里收集二氧化碳，并将其储存在高压容器中；而后者的主要功能就是从二氧化碳中分解氧气的。杨在纸上写下了“检查MAV”的任务项。
氢气相对麻烦点，杨喝着红茶琢磨了半小时才想起MDV（火星降落载具）里剩余的燃料。拜高尼夫高超的导航技术所赐，阿瑞斯3号的降落异常顺利，离预定地点坐标居然只差九米，MDV里也因此被他省下了几百升没用过的联氨。每个联氨分子含有四个氢原子，也就是说，每升联氨里的氢可以造两升水。只是，将氢从联氨中分解出来的这个过程相当危险，如果我氧气环境中实现这个反应，新分解的高热氢会直接爆炸。而如果让它跟MDV里的催化剂起反应，就会产生氮和氢。在此过程中，会有一个转化为氨的中间过程。
怎样才能让这个反应慢慢地进行？产生的氢如何收集？杨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要是能和地球通上话就好了”杨转动着铅笔
“算了，傍晚先去检查一下MAV和MDV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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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奥贝斯坦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阿瑞斯三号的负责人奥斯卡.罗严塔尔敲了敲打开的门。
“你没回我的邮件”英俊的异瞳男人径直走进办公室“也不回我的电话留言，我只好亲自过来了，需要我再提个水果篮子么”
奥贝斯坦挑挑眉毛，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我现在还不能批准你的卫星使用请求”看着又一个麻烦的同僚坐定，奥贝斯坦不禁为自己的今天工作进度默哀。
“我们有12颗卫星在火星轨道上待命，奥贝斯坦。”异瞳拍了拍椅子的把手“我又不是要包场，总有一两颗能为我们阿瑞斯项目空出来几个小时吧”
“这跟卫星的排期无关，你现在应该配合缪拉开始转入阿瑞斯4号的任务”
“阿瑞斯3号刚过六个火星日就撤退了，营地那里还留着几乎可以支撑一整次行动所需的补给。这意味着下一次行动，动用3、4艘补给飞船就够了。而我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让我们的卫星对着营地拍几张照片，让我看看具体损失状况就行。”罗严塔尔皱起眉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是个大事”
奥贝斯坦把笔记本推到一边，沉声说道“我们是一个公共组织，罗严塔尔，我们的一切信息都要透明。”
“所以？”
“我把卫星对准阿瑞斯3号营地的那一刹那，我就等于把杨威利遗体的照片播放给全世界了”
异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在害怕公关问题？”
“当然”奥贝斯坦的声线依旧毫无起伏“我们的一切资金都来源于国会山。如果我把一个死掉的宇航员照片刊登华盛顿邮报上，那议会下一次估计连个回形针都不会再批给我们。”
异瞳好笑地敲着椅子把手，他抬起头“你知道他在火星上不会腐烂分解的吧。”
奥贝斯坦点点头“气象学家预测，一年之内他会被不断积累的沙土掩埋。”
“一年？”罗严塔尔站了起来，“我们不能等上一年，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为什么不能？阿瑞斯4号还有4年才会发射，我们的时间相当宽裕。”
罗严塔尔深吸一口气“你觉得罗严克拉姆能够乖乖等上一年？”
奥贝斯坦向他投来犀利的目光。
异瞳突然轻笑一声“你该庆幸他和杨的那帮同事最近忙着哀悼，否则你现在面对就是火冒三丈的他们了”
罗严塔尔再次坐下“别告诉我，你觉得他能老老实实地能接受你的‘公关危机’理由”
奥贝斯坦理了理桌上的文件。
“好吧，不妨这么想”异瞳再次尝试说服“现在，公众对杨的遭遇同情心高涨，如果我们现在对外表示阿瑞斯6号可以将他的遗体带回，哪怕不明说只是做个暗示，我们也能从国会那边获得更大的支持。但是我们不能等上一年，一年后没人会关心这个了。”
半晌，奥贝斯坦打开了笔记本“好吧，我会通知卫星中心的。”
就在罗严塔尔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刹，刚刚被点名的金发同僚就带着他的红发副手旋风般冲进奥贝斯坦的办公室
“奥贝斯坦，听说你拒绝了探测阿瑞斯3号营地的卫星请求？为什么？”
看着NASA主管阴沉得几乎能拧出黑汁的脸色，罗严塔尔“好心”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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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红褐色高空上，几缕环形云寥落地散布着。天色渐暗，火星的天地交汇处开始渗出诡异的粉红。
杨加快了火星漫游车的速度，希望能在彻底黑下来之前回到栖息仓。
MAV和MDV各自安好，这又是个好消息，他边开边想。
检查这两样载具的时候，杨终于大体上把怎么造水的过程串了起来。多谢MAV燃料站，每20个小时就为他能制造10升二氧化碳。杨将会从MAV的着陆结构上把罐子卸下来，拎到舱内，打开阀门，倒光为止，接下来就交给氧合机把它们转化成氧气。接下来，他将把从MDV上弄来的联氨在造水装备内缓慢地释放，通过铱催化剂，将其转化成氮气和氢气。最后，他将把氢气引导到一个小区域内，烧掉它们。当然，杨也充分意识到这个计划让他烈火焚身而死的机会非常大，而且由于NASA对“火”与“可燃性”两个词的高度敏感，整个火星基地的所有东西都经过充分的阻燃处理。
“我记得高尼夫好像带了个木制的十字架”爬下火星车，杨将漫游车的充电接头插上。
“如果能顺利搞定一切，我就能持续获得水，而且不必另外想办法储存氢和氧。”他打开了减压舱的大门“很显然，这个过程会让舱内湿度大大上升，但水循环装置能将它们加以回收。我甚至不必让联氨与燃料站收集的二氧化碳达到多么完美的比例，因为舱内有足够的氧气，还有更多留在备用罐里。”杨的内心燃起了小小的雀跃。
“要是亚典波罗的火星电台还开着就好了”他走进栖息仓，边笑边取下头盔“在火星上造水、种土豆不比什么‘我们到底扔了多少个人造探测器在火星上’更有报道价值么”杨的脑海里响起学弟连珠炮似的声音“各位听众，接下来为您介绍的是1996年发射的火星探路者号，它于1997年国庆日到达火星，在火星地表工作了3个月，超额完成任务，并在最后拍下著名的坐标双峰，火星经纬19°N，34°W……”
杨忽然如被电击般一震，他一把拉开了电脑前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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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罗严塔尔、奥贝斯坦和罗严克拉姆三位高管的邮件时，NASA卫星监测中的夜班主任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正在闭目养神。过去一周，她陪着杨学长的外甥在这座巨大的机构内上下奔波，以至于忘了丈夫从巴黎回国的班机时间。
“下周请个年假，好好陪陪他吧”揉着太阳穴，格林希尔先后打开了这三封邮件。
“31.2°N，28.5°W，请提取火星卫星关于这个坐标的照片”相同的内容，让菲列特利加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拳头“这不是……阿瑞斯3号的营地位置么”
她战栗着在系统内输入指令，点击下载。火星阿西达利亚平原出现在面前的屏幕上。
菲列特利加猛地站起来，焦炙地在原地转了1圈。她感到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别看，关掉它们”，又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拉扯着自己的双手，去将照片放大。
终于，菲列特利加颓然地坐下，认命一般输入新操作，十几张不同卫星和时间的营地放大照片陆续映入她的眼帘。
“咣——”整个卫星监控中心的夜班工作人员齐刷刷回过头来，大家看到一向稳重的主任目一拳捶在桌上。下一秒，主任掏出手机，冲出中心大门。
看着这一圈人的目瞪口呆——甚至连奥贝斯坦都露出了点恍惚——吉尔菲艾斯用余光追随着坐在远处操控台，不断放大照片直至像素点的挚友，他开口问道
“有多大把握？”
“100%”罗严塔尔答道
“天…”NASA媒体总监希尔德.马林道夫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屏幕“这个玩笑太吓人了”
奥贝斯坦终于从震惊里收回神“急也没用，希尔德”
他转向罗严塔尔“证明给我看”
“首先，没有遗体。”罗严塔尔解释道，吉尔菲艾斯瞥见挚友颤抖了一下。
“其次，整个太阳能板上的沙子都被清理干净了”异瞳和夜班主任相视点头“并且全部被展开接好”
“也有可能是被风刮走的”奥贝斯坦机械地指出
“你再看看火星车2号”罗亚塔尔示意菲列特利加点开下一张照片
“根据我们收到的记录，爱德华指挥官使用2号漫游车进行了两次外出，第二次是在到达火星的第五日。根据她传回来的工作日志，此次外出后，她将其与栖息舱对接充电，此后再未使用过。16小时后，他们就撤离了。”罗严塔尔解释道。
“这是昨晚卫星拍摄到的照片之一。”格林希尔带着一丝呜咽补充“很明显，2号漫游车的位置有变化。”
奥贝斯坦皱起眉头“有可能是他们忘了记录吗”
“呵…”吉尔菲艾斯突然发现挚友不知何时回到了人群中，白皙的脸颊上透出反常的红晕，眼眶里噙着一点难言的湿润。齐格飞感到自己的心脏随着的目光与挚友的双眸相遇，剧烈地跳动起来，久违的火光此时正从莱因哈特的眼底一点点燃起，强大的压迫感重新充斥全身，那个锋芒毕露的金发天才，那个野心勃勃的罗严克拉姆博士，终于从痛失挚爱的阴霾里活了过来。
莱因哈特牢牢地盯住自己的上司“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奥贝斯坦”
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金发男人在声音里竭力压制的那股亢奋与狂喜。
“2号火星车是尾朝栖息舱的。而我们漫游车的充电插头都在车头前部。爱德华指挥官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这种停法，电缆根本够不着充电插头。它就是被移动过了”
“我们为什么不去直接问问爱德华”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希尔德望向罗严塔尔“直接用CAPCOM问她不就可以了。”
“不行”奥贝斯坦立刻摇头“如果杨威利的确还活着，我们现在最不能告诉的就是伊谢尔伦号”
“为什么”希尔德觉得今晚的每件事都匪夷所思“那是他们的队友，你怎么能……”
“他们还有十个月的航程”奥贝斯坦打住希尔德的话“太空航行十分危险，他们需要保持警惕且不能分心。”
“但他们已经以为杨死了”希尔德发现整个人群都默不作声。
“如果他们发现杨是被活生生地抛在那里，整个伊谢尔伦号的队员都会崩溃的。”格林希尔虚弱地解释。
“从现在开始，控制飞船的通讯”奥贝斯坦对火星项目组的几个负责人点了点头，他又转身看着媒体总监“法律上讲，我们能扣住这些信息24小时，对吧”对方凝重地点点头
“那就先准备一份声明”奥贝斯坦顿了顿“再准备一场新闻发布会吧”
“好的”希尔德感到夜班主任轻轻握住自己发凉的左手。
“我今晚先去一趟奥兰多通知杨的家属。你们这边，先尝试和杨取得通讯联系”
“罗严克拉姆”奥贝斯坦又意味深长地望向莱因哈特“杨现在的确还活着，但如果我的推算没错，他的物资根本撑不到救援到达的那天。我希望你能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和职责，不要搞出来任何节外生枝。”
一股强烈的厌恶从吉尔菲艾斯的心底溢出，他刚想张口反驳几句
“他还活着”挚友在身后抓住自己的胳膊，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他还活着，那他就一定有办法撑到我们来救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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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①所有造水与种土豆的过程均引用自原著，诚信承诺本文不用于任何商业化
②其实现在的NASA在太空种过莴笋2333
